著名生物学家保罗·韦斯(Paul Weiss)曾经演示过一个胚胎研究中的还原论困境：他先展示一幅完整的鸡胚胎图片，然后把一个胚胎放入粉碎机中进行粉碎，之后被粉碎的胚胎成分又被装入离心机中进行离心。最后韦斯一针见血地指出：如何找回那只鸡?
 

　　A

　　科学，在很多时候都是用还原论的观点来认知世界的，而我们也已经习惯了把一个整体分解成很多碎片来获得对整体的认识。所以，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分解到底就是一堆原子，很多信息分解下来就是一堆比特，很多生物分解之后无非就是DNA片段。还原论的宗旨是将高层的、复杂的对象分解为较低层的、简单的对象来处理，达到化繁为简的效果。

　　B

　　在还原论的解析之下，复杂的世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简单性，让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更加清晰。这一思想已经渗透进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把摩天大楼的建造还原到每一个细节上，我们就可以确定地晓得大厦落成的样子。此外，我们公司的部门和班组设计，我们的绩效考核体系，流水线工艺等等，全都建基于还原论的信念基础之上。

　　C

　　还原论的假定可以推导出，一个事物的出现总是能够还原出确定性的标准化构件，或者是分子或者是原子或者是比特。然而，问题在于，知道了整体可以分解出部分，但知道了部分却不容易预知整体。就好像你把一堆积木方块给不同的孩子们玩，让他们随意拼插，你会很难预知他们作品的样子，即便用尽了所有的积木块，你也不能保证孩子们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作品来。也就是说，对胚胎成分的理解不一定能帮你找回韦斯的那只鸡。

　　D

　　如果加上时间维度，我们来看因果关系，也是如此。著名的蝴蝶效应说，北京的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能在纽约引起一场风暴，这说的是，知道了「果」，我们可以通过还原论去找到那个「因」。现在我们改换一下思路，假如我就想在纽约引起一场风暴，那你能告诉我北京的那只蝴蝶该如何扇动翅膀吗?所以，即便清楚了「因」，也未必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果」。因和果之间存在着一片混沌区域，还原论在由构件到整体的旅程中行走得并不顺当。

　　E

　　管理更是如此，商学院的教科书上充斥着各类案例，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教授们希望通过对这些案例的解析，来帮助学生探究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企业目前的局面?大多数案例分析，都能解剖出清楚明了的一条或数条原因。问题是，倘若你想要用这些原因去复制成功的话，你就正在陷入到简化论的困境当中。应该说，导致不同企业成功的原因可能会极其一致，但我们从没有见过用一样的做法会拷贝一家企业的成功，不是「因」不对，而是「果」偶然了。

　　F

　　「果」偶然的原因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系统内的偶然性，二是系统外的偶然性。前者主要源于构件之间的「关系」，虽然构件可以高度类似或者极度标准化，但构件之间的关系不然。就跟围棋的棋子标准但棋局差异迥然一样，重点在于棋子与棋子之间的「关系」不同。后者在于外部环境的变化，在哲学意义上，不存在「此时此地」，我们不能两次跨入同一条河流，环境时移时变，只有变才是唯一不变的，所以每一秒的当下都是过往，我们只能迎着时间的潮头风云变幻，时间不可反演。

　　G

　　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看样子，要找回那只鸡，必须用鸡的逻辑，不能用鸡分子的逻辑。鸡的逻辑要求要注意到整体上的涌现特征，而非部分的标准化规则。这种涌现特征最终将把我们的视角引向对一种「势」的把握上。一种生物的进化呈现出多大的「鸡势」才是最主要的，业务也是如此，阿里巴巴最开始呈现的是「电商势」，之后「金融势」冒头，顺势做起蚂蚁金服，然后又涌现出「云计算势」和「物流势」，进化出阿里云和菜鸟网络。如今的管理者和商界领袖，把握「势」是最重要的战略使命，在波澜壮阔的进化洪流中，如何驭势而行、踏浪斩波才是首要的功课。当然，请原谅我没法用还原论清楚的定义什么叫「势」。

　　A-G

　　结论：清楚的模糊与模糊的清楚，你要哪个……

　　作者简介

　　杨学成(1977年10月—)，现任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管理学博士，教授。中国信息经济学会理事、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理事，国家科技支撑计划评审专家。长期跟踪研究信息化经济和互联网领域的商业模式和创新创业实践，密切关注传统业态的互联网化转型，是“互联网+”概念的早期倡导者。曾主持/主研国家级科研项目、省部级课题十余项，企业委托课题若干，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出版专著教材5部，曾为上百家企业和地方政府提供过决策咨询和培训服务。2011年撰写的有关微博长效发展的文章被教育部采纳为《专家建议》并呈报给中央主要领导参阅。2013年春发起成立“互联网+研究小组”(微信公号：hulianwangjia)，倡导实施「互联网+」战略，引导产业转型升级。著有《蝶变——解密社会化时代的产业变革与重构逻辑》(2015年1月版)和《联网力——传统行业互联网化转型的原动力》(2015年7月版)等书。

　　相关书刊

　　《蝶变—解密社会化时代的产业变革与重构逻辑》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15.01.

　　京东(JD)：http://item.jd.com/11624328.html

　　《联网力—传统行业互联网化转型的原动力》 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07.

　　京东(JD)：http://item.jd.com/11743457.html

(责任编辑：宋编辑)